◎  徐  燕

　　新疆的红柳我已很多年未见了，但在我北望的梦里，却常常看见它那婀娜的身影。

　　红柳学名多枝柽柳，属灌木或小乔木，为温带及亚热带树种，喜光、耐旱、耐寒，亦较耐水湿，是荒漠地区广泛分布的植物之一，不仅是优良的防风固沙植物，同时还是水土保持树种和盐碱地的绿化造林树种，对生态环境能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。

　　在我的家乡新疆石河子生产建设兵团的戈壁滩、沙漠里，到处可见在风中招摇的红柳，它曾陪伴我度过了艰辛求学的少年时期。

　　我出生在天山脚下的一个生产建设兵团基层连队里，那里可以望见天山皑皑的白雪，低垂的云朵，还有大片荒凉的戈壁滩。

　　初中二年级的时候，由于学校缩编，我要到离家十几公里的地方去上学。于是，在每月一次往返学校的路上，又多了一个追着风、追着太阳的少女身影。每每这时，巴音沟河两岸的红柳总会与我不期而遇。

　　每当夏季，天山雪水消融，巴音沟河河水暴涨的时候，延绵百余公里的野生红柳也进入盛开期。远远望去，野生红柳花穗如烟似霞胜火，一簇簇、一团团，随风摇曳，争相绽放，好似镶嵌在巴音沟河岸边的红色锦带，与周边的戈壁滩、河水、芦苇共同构成了一幅绚丽的天然生态画卷。立秋过后，受到昼夜温差的影响，红柳花的颜色也由浅粉转为深红，更为艳丽。

　　红柳花儿虽美，但在少年的我眼中，滋养红柳生长的巴音沟河却是阻拦我回家的“怪兽”。

　　千万年来，巴音沟河由天山北麓的崇山峻岭呼啸而下，滋润着石河子垦区的广袤沃野，也使建设边疆的人们得以在荒漠里安居乐业。但巴音沟河流速快，含沙量大，恣意流淌，几乎每年都有洪水泛滥，给沿河而栖的各族人民和众多生灵带来无尽的灾难，而我就曾领略过它的暴虐和无情。

　　每当夏季，巴音沟河河水暴涨的时候，对于我们这些往返学校的孩子来说就成了难题。每次过河都要等到河水平缓后，我们挽起裤腿到大腿根部，脱掉鞋子，推着自行车，战战兢兢地下河趟路。有的地方看似平缓，真正走到那里，才发现河水湍急，根本站不住脚。河水冰凉刺骨，在太阳下跳跃着金色的光泽。记不清有多少次，我们被无情的河水冲得东倒西歪，有时还会摔倒在河床里，所幸有惊无险，我们都得以安全回家。那时我心里想：要是这河上有座桥该多好啊！

　　就这样，趟着冰凉的河水，我度过了六年艰难的求学时光。云蒸霞蔚的红柳花，成了我求学途中最大的慰藉。因为，过了红柳林，家就不远了；因为，过了红柳林，学校就近了。

　　在我离开家乡到武汉求学后，听说我求学的那一段巴音沟河河床上，修了一段平整的水泥台，人们可以推着自行车安全地渡过巴音沟河；我还听说，为了加强巴音沟河流域生态环境综合治理，红柳连片生长的大幅区域被国家划定为湿地保护区，巴音沟河流域的生态得到明显改善，红柳也成为当地旅游的一张亮丽名片。

　　（作者简介：徐燕，笔名丛苇，中国地质作家协会会员、湖北诗词学会会员，现任职于中国地质大学（武汉）图书档案与文博部。）